Shunhea.

【池陆】猫.下篇

*两个私设

池震因为重伤昏迷。

池震在陆离家借住过。

   桦城的夏季有数不清的雨天，每次下雨我都会卧到窗边，雨点把窗户涂成模糊的一片，很快我就无法看清窗外林立的高楼了。

  自那次和鸡蛋仔的见面之后，他好像拥有了一个假期。不用再埋在文件堆里，他把大部分时间花在我身上。我对他来说好像越来越重要了，并不是我自恋，大概猫就是这样敏感的生物。我隐约感觉到，他对待我与其说是珍视，倒不如说是害怕失去。

  他在又一个雨天从超市带回来几罐啤酒。他跨入玄关的时候头发上的雨珠滴下来打湿了地毯。我跑过去喵喵叫了声，这样可是会感冒的呀，赶快去洗个澡吧。

  可他没有去浴室的打算，只是把湿润的衬衣脱下来丢进脏衣筐内，转身就回来打开了一罐啤酒。酒精味我不是很喜欢，我跳上桌子看着他。他像平时喝水那样仰头把酒灌进喉咙里，眼里还是一派平静。

  窗外从自然光过渡到街道的霓虹灯亮起，他终于放下了易拉罐，桌上杂乱的躺着几个空罐。他俯身歪头倒进自己的臂弯中，发出平缓的呼吸声，脸上有两团浅浅的红晕。

  他会迟一些就醒来吧。就像我午睡时那样。我想。

  可他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。

  “池震。”他在充满酒精味的空气里含糊出声。任由情绪包裹着这两个字滚出喉咙。都说醉里吐真言。我现在倒无法断言说池震是个糟糕的人了。

  因为他很喜欢这个人，而他从不会喜欢糟糕的人。

  到窗外再听不见雨声，天空开始泛白的时候，我开始认为他病了。他脸色比往常更苍白，两颊却红得厉害，嘴唇因为过分干燥起了皮，呼吸也是急促而艰难的。

  “喵。”我拖长尾音，尽可能大声对的在他耳边叫唤。他只是皱了皱眉，好像无力睁眼。这可不行。我焦躁的在桌面上走来走去，无力感几乎要把我压倒了。

  他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来，我开始喜欢起这个普通的铃声了。谢天谢地猫爪对触屏机有些反应，我能接通电话。我不听发出叫声，希望电话那头的人能明白，即使这种几率是千分之一。普通人大概只会想这是猫咪误接了电话吧...

 

  “陆离...?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声，我没有听过这个声音，也只好坚持不懈的喵喵。

  一分钟后电话挂断了。是意料之中的结局。我转头看向他，他仍旧是原来的样子。灯光从窗外照进来，他的影子落在地板上，一片寂寞。我缩在他手边，无法睡去。

  门口突然响起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，那是钥匙转动锁孔发出的金属声。我听过无数次，他回家时会响起的声音。我精神起来，站起身子跃向门口。房门先是溜开一个小缝隙，对方看起来小心翼翼。然后是一颗卷毛脑袋，一双眼睛扫了一遍房内。我仔细看着这个人，胆子不大，动作很怂，上唇还挺独特长了颗痣。

  家里没有任何一张照片里有他的身影。我迅速下了定论。别是贼吧？我准备拱起背脊，伸出爪子，可是转念一想，贼怎么会有家里的备用钥匙呢。

 

  这个人蹑手蹑脚走进来，看见了正蹲在玄关的我。

  “怎么还养了个小猫啊...丑乖丑乖的。”这什么傻逼发言。我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，忍不住想挠一爪。

  但是要事当前，我被迫决定退步，记仇来日再报，引着男人来到餐桌前。看见这里的情况，对方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，把前面缩头缩脑的样子一抛，快步走到他身边。碰上他额头的手有些颤抖，接着好像下定决心似的捏了捏拳头，随即把他横抱起来。也许是对方棉绸的衣料上还残留着夜间的凉风，他自然地蹭了蹭，渴求脱离高温带来的不适感。他的举动倒令对方脚步一滞，然后更快的奔向门口。

  “对不起。”

  “对不起。”

  我听见对方不断念叨这三个字，眼里将悲伤碾碎洒进温柔的神情与他如出一辙。

  我再见到主人陆离的时候他看起来完全恢复健康了，意外的是，我能从他眼角眉梢间读出喜悦。我立刻跑过去绕着他的裤腿发出叫声，他也不在意裤子瞬间黏上猫毛，用温热的手掌揉弄起我的脑袋。

  “还好有定时投喂器。抱歉啊，突然就留你一个人在家里，吓到了吧。”他蹲下来小声说。

  才不会，我担心的只有你。我撒娇似的拖长了叫声，接下来的一人一猫世界让我感到满足。

  如果没有楼梯上传来的物品翻倒的声音。

  “阿离，搭把手行吗？”这声音听起来委委屈屈。我看到一张眼熟的脸，一下子回忆起昨晚的事情。

  “池震，你好意思说这话吗。是谁死皮赖脸要住进来的？”陆离站起来走到玄关，就倚着门框不动。语气没什么起伏，嘴角却分明上扬着。

  “是我是我，千错万错都是我。你可别改主意把我给退回去。”这位叫池震的老老实实把散落的东西收到一堆，一点一点装回纸箱里。

  陆离终于挪过去，一样样捡起帮着收拾。不料池震一伸手过去就拉住他的手，笑得欠揍语气也欠揍。

  “还是心疼我啦？”

  “...你动作太慢了，挡道。”

  等他们俩终于整理好了，我很难为自己现在的心情找到合适的形容词。特别是注意到池震那胶水一样一直黏在陆离身上的目光。

  陆离空手走进来，池震抱着三大箱东西跟在后面，还不忘用脚踢上门。我看他胸口摇摇欲坠的纸箱都觉得提心吊胆，池震却只顾着做话匣子，把话噼里啪啦往外倒。

  “陆离你别走那么快啊，回头看看我。我肚子上伤都还没好完，就赶着回来找你了。...这酒瓶、你昨天喝酒了？怪不得发烧也不知道，以后我可得看着你。哎，陆离，你现在嗓子还疼吗？”

   ...天哪，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聒噪的人类。

  陆离转过身来挑眉看着他：“你也知道我是病号，受不了有人和老妈子似的在耳边嗡嗡嗡。”

  我叫了一声表示强烈同意。陆离俯身把我抱到怀里，一道有点敌意的目光立刻落到我身上。莫名其妙。

  池震把纸箱放在墙角，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移开脚步，我感觉抱住自己的身体僵硬了一瞬，抬头一看陆离脸上是欲言又止的表情。

  是那扇门，是我从来没有去过的那个房间。

  池震推开门，我看见的是一间收拾整洁的屋子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，残存着某个人生活过的痕迹。池震回过头眼神里带着意外和惊喜，陆离没躲开，直直迎上他的目光。

  “没事的时候打扫的。本来，你再不回来，我就准备找租客了。”陆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，“快把你东西挪进去。”

  他说完转身就走。隔着布料我也感觉他的心跳明显加速了。我想现在我能完全确定他们的关系了。

  还没走两步，陆离就被拽到一个怀抱里，池震的气息包裹上来。

  “对不起，我应该早点醒过来的。”

  陆离偏过头去看他，叹了口气，像是释然和妥协。

  “算了，还能回来就好。”

  池震收紧了环住陆离的双臂，更贴近了些，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几乎是嘴唇挨着耳廓。

  “那我晚上能不睡以前借住的那间，和你挤一张床吗？”

  我再一次为池震的不要脸气得喵喵叫，滚啊陆离的床只有我能上！！陆离倒是没什么波动，只是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，然后左脚向后一踹，看池震扭曲的表情应该踢得挺重。我突然对主人的武力值有了新的认识。

  陆离挣开了怀抱继续往前走，轻飘飘留下一句。

  “看你表现。”

  看什么表现这种人就不要让他上床！我在内心咆哮，斜眼瞧着池震因为这句话喜形于色的模样。不爽，是真的不爽。

  当晚我固执溜进陆离的卧室，固执挤在两人中间，被迫见证了无数次池震的手因为不安分被打回去。天快亮的时候我还是回了猫窝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感叹猫生不易。

  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就看见池震那张脸，我惊得差点炸毛。怎么怎么，一只单身猫碍着你什么了要这样吓我。

  池震一只手伸过来，掌心向上在我面前摊开，笑得还是一样欠揍。

  “你好啊，我叫池震，你主人的男朋友。以后和平相处啊。”

  我用余光看见陆离脸上舒心而真实的笑意，只能决定敷衍一下。毛茸茸的爪子在掌心轻轻一拍。

  行吧，和平相处。